浅议译配歌曲《把悲伤留给自己》
王学文
由卢纪新先生译配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最近在微信群里发布。读过几遍歌词后发现卢先生在处理文字方面的能力欠佳。究其原因，还是卢先生基本词汇的掌握不到位，世界语语法的基础不够扎实，字字对译的老毛病还在作祟。我们具体来看看歌词中究竟有些什么问题：
1.“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被译成：Akompanu vin nun iri jen mi? 从原文字面看，如果译成：Ĉu mi povus akompani vin iri?是比较规范的表达。那么一般问句是否可以不带ĉu呢？当然可以。如果是表达一种惊异、不相信的语气可以不带ĉu，但一般需要上下文来配合。如：Li havas kvin infanojn. Havas kvin infanojn? 但这里是一种询问的口气，还是用一个ĉu比较好。作为歌词理应简单，不如说成: Ĉu mi povus iri kun vi?
2．“既然你说留不住你”被译成：Diris jam vi ne resti pli, 这里的常用词diri应该怎么用？一般在 diri后用名词或ke从句作宾语，而不是用不定式，diri后用不定式应该是不妥的，这里是不是可以说成 ĉar vi ne volas resti pli (plu),这样处理应该包含有“你说”的意思在里面了。
3．“回去的路有些黑暗”被译成：Malluma rod’ sur nokta voj’。这个句子没有动词，却被当成一个句子，而且rod’ 是什么意思，查一查词典（王典），作为名词 rodo 有“锚地，停泊场”的含义，作为动词rodi 有“啮，啃，咬，（转义）折磨，使苦恼”之意，用哪一个意思与 malluma 搭配都不合适，只有译者自己知道。如果把下一个句子结合起来看“担心让你一个人走”却可以理解成“担心让你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路上”，所以这里译成一个表示地点的状语就可以了，如：Sur la nokta malluma vojo”。
4．“担心让你一个人走”译成：Iros vi ne unu en sol’，用unu与 en sol’ 有叠床架屋之感，仅用一个sola就可以了，如：ne iru sola 或 nepre ne iru en sol’。歌词能简化的尽量简化，能做到最简又易懂才是最考验译者的语言功底的。
5．“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被译成：Ĉu mankas el mi sufiĉa tener’porti kun vi zorgon en ŝvel’，这个句子中的常用词汇mankas 后的介词一般用al而不是用el，如：“他缺乏诚意”说成：Mankas al li sincereco,在语法结构上 sincereco是主语；另外后面的 porti的逻辑主语不可能是前述的主语sincereco,如果译者想用mi来作主语，句子只能改写为：Mankas eble al mi sufiĉa tener’,（tiel） ke mi ne povas porti kun vi zorgon en ŝvel’,当然要把这么长的句子放到曲谱里，那就得动一番脑筋了。最后面的 en ŝvel’意思不明确，最好弃用，换一个合适的表达。
6．“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被译成：Se ĝuste ja, ne diru do.Bedaŭrindec’ funden de kor’.”前面一个句子改成一个常用的表达：Se tiel ja, ne diru do.后面一个句子又是一个没有谓语的句子，估计是受了母语的影响，因为中文句子没有谓语动词的句子比比皆是，但世界语不一样，它要求有清晰的逻辑关系，如果有上下文能说明这种关系，倒是可以省略动词的。按原文字面意思，说成：Kaŝu bedaŭdon en la koron.比较好。
7.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 快乐起来的理由”译成：ne havos mi post de ĉi hor’ kialon por elkora ĝoj’。译文中的 post de ĉi hor’用法不妥，要么是 ekde ĉi hor’要么用 post ĉi hor’。
8．“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被译成：Baraktu jen mi el la ĉagren’。译文中的 barakti el动词与介词搭配不对，要么是 barakti en（在……中挣扎），要么是barakti kontraŭ （与……奋争），请参考王典中的有关用法。即便如此处理，与“我可以忍住悲伤‘在含义上还是有些距离。
9．“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被译成；Ĉu tenu jen mi ĉi manon de vi? 其实“牵手”的规范用法是 preni iun je la mano, ĉi manon de vi的用法显得怪怪的，大可不必为了一个韵脚去破坏一个成熟的用法。
10．“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被译成：tion mi ne petis al vi. / ĝenite vi turniĝus for? 译文中 peti 后的介词不对，不是 al，而是 de；turniĝi 只是“转身”而并无“离开”之意，其实这里仅换用一个foriri就可以了。
11．“假装生命中没有你”被译成：ŝajne en viv’ ne estis vi! 译文中的 en viv’,到底是 en mia vivo 还是 en via vivo 容易引起误解，ŝajne 也并没有“假装”的含义。如果按字面翻译句子会很长，如：mi ŝajnigas, ke vi ne ekzistus en mia vivo 或稍短一些的，如：mi ŝajnigas, ke mi ne vin renkontis.怎么放进曲谱还需要译者作认真考虑。
12．“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被译成：poste de ĉi hor’ mi en angor’ zorgados pri via sor’. 这个译句中以韵害意的情况明显，为了押-or-的韵，竟然用了一个 sor’,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查词典可知，sor：向上，向高处； soro：（蕨类植物的）囊群。所以，mi zorgados pri via sor’ 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13．“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 时不时的偶尔会想起我”被译成：Kie ajn vi, kie ajn vi, okaze ĉu vi rememoros min! estu ke vi rememoros min! 译文中的 Kie ajn 本身是一个附属连接词，后面一定要跟句子，如果只是说 Kie ajn mi是不对的，至少得说成 Kie ajn mi estas. 这使我想起卢先生在《我和我的祖国》歌词中的一句歌词Kien ajn mia iro, ĉiam kun la laŭda kant’，真的是大错特错了，甚至连基本的语法规则都破坏了。另外，estu ke…又是一个什么句型呢？没有见过，不知这种用法有哪位世界语前辈用过，似乎 estu, ke 可以引导一个感叹句，如果这样那就更不对了。世界语的感叹句其实很简单，用-u的动词形式就可以了。这个句子说成：Rememoru min kelkfoje恐怕还更达意一些。
14．“可不可以”被译成：estu, ĉu ne? 这里的estu显然是承上面的句子estu, ke…既然estu, ke 不成立，这里就应该换用说法，如：promesu min (pri tio).
综上所述，一个译品好不好完全取决于译者对世界语知识的驾驭能力，有时细节常常起决定性的作用。卢先生作为文艺总监（！！），主宰着世界语歌曲演唱的生死大权，不入他法眼的作品，或者说对竞争对手的作品可以宣布禁唱，而自己的作品错误百出，还鼓励大家去唱，这不是极大的讽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