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5-修饰语转移（hipalago）

王崇芳

一般来说，语句中词与词的搭配要受语法规则和词的语义特征的限制。每一个词在它的各种语法结构中习惯上经常可以和某些固定的词连用，这就是词的搭配范围。词的搭配范围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如逻辑事理上是否容许（语义因素），是否符合社会习俗、思维习惯（习惯因素），等等。不遵守语法规则的任何搭配，都是不可能成立的；合乎语法但走出了正常搭配范围的词的组合，通常也不能成立。它们或在语义上荒谬可笑或毫无意义。这是词语搭配的一般规律。

然而，在文学作品中，特别是在诗歌和抒情散文中，为了创造某种特殊的修辞效果，作者可以打破词语搭配的常规，使词的搭配产生变异形式，这就是词的异常搭配。修饰语转移是世界语中比较常见的异常搭配形式之一。

修饰语转移（hipalago）就是把本来是甲词的修饰语移来作与甲词相关的乙词的修饰语的一种修辞方式。“hipalago”来自希腊语hypallage，意思是“交换”（interŝanĝo）。这种修辞格除了可以起突出强调的作用外，还有出人意外、引人入胜之妙，例如汉语的“怒发冲冠”中的“怒”字就是这种修辞手法的运用。在“per tiu kulpa tranĉilo li mortigis sian propran fraton”（他用那把罪恶的刀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这句话中，形容词kulpa从逻辑上看本应修饰句中的li而不应修饰tranĉilo，因为有罪的不是刀而是人，然而kulpa却偏偏被移到tranĉilo前，这样一来，读者或听话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杀人所使用的手段上，从而突出了杀人者的残忍和罪行的严重性。再如，在柴门霍夫的《世界语谚语集》中有这样一句谚语：“Ne iras hakilo al kolo humila”（刀斧不砍低头认罪的人）。很显然，句中的humila本应修饰homo，而不应修饰kolo。这句话实际上可以看作是由“ne iras hakilo al kolo de homo humila”省略而成的。美国作家史坦贝克（John Ernst Steinbeck, 1902-1968）用英语写了一部长篇小说THE GRAPES OF WRATH《愤怒的葡萄》。这部著名的作品如果直译成世界语，书名应是LA VINBEROJ DE KOLERO 或 LA KOLERAJ VINBEROJ。这也是运用修饰语转移的一个典型例子。从小说的内容看，“koleraj”本应用来形容那些受骗去美国西部当采摘工的移民，而作者却用它来形容“vinberoj”，这就使得书名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无论在日常语言还是在文学语言中，修饰语转移的运用都比较广泛，只是有时我们意识不到。下面再举一些实例：

feliĉa tago 幸福的一天 (= tago, dum kiu oni estas feliĉa)
sendorma nokto 不眠之夜 (nokto, dum kiu oni ne dormas)
malica buŝo 恶毒的嘴 (= buŝo, per kiu oni diras malicajn vortojn)
konsternita silento 惊愕的沉默 (= silento de tiu, kiu estas konsternita)
Neniam sendefenda sang’ makulos mian spadon. 没有防备的血永远不会染污我们的剑。 (sendefenda sang’ = la sango de sendefenda malamiko)
Pagas maljunaj jaroj por junaj eraroj. (Z) （谚语）少时犯错误，老来要偿付。
Ŝi ŝiras al si la harojn per manoj malesperaj. (Z) 她用绝望的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Ŝi vagas en la soleca arbaro. 她在孤寂的树林中游荡。
Li subite vekiĝis en la timplena nokto. 他在充满恐惧的黑夜中突然醒来。
La libristo estis tre bona homo kaj havis tre kompateman manon. (Z) 那书商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人。
Ŝi fiksis scivolan rigardon sur la vizaĝo de Marta. (Z) 她好奇地凝视着玛尔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