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0-为什么“kvankam… tamen”中的“tamen”不可改用“sed”

王崇芳

将汉语中的“虽然……但是”译成“kvankam… sed”是中国世界语初学者常犯的错误之一。这个错误是受汉语习惯影响所致。二十多年前在我主持世界语中级函授班的教学工作时，曾收到一位学员的来信。他在信中询问为什么在“kvankam… tamen”这组相关连词中必须使用“tamen”的理由，并说：“为了使世界语更简单易学，在不违背逻辑和基本语法规则的前提下，有些“习惯”不应带有强制性，如‘kvankam… sed’的用法为什么就不可以容忍呢？”看来这个问题有必要分析、阐述一下，以统一我们的认识。我的看法是：“kvankam… sed”的说法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语法规则。

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必须讲一讲“sed”和“tamen”的区别。

“sed”是并列连词，它的主要作用是：
1. 表示前后两个分句之间在意思上的对立关系。例如：
Mi volis ŝlosi la pordon, sed mi perdis la ŝlosilon. 我想要锁门，但我把钥匙丢失了。
Amiko estas kara, sed vero pli kara. （谚语）朋友可贵，但真理更可贵。
Lango miela, sed koro kruela. （谚语）口蜜腹剑。
Ne venas mont’ al monto, sed homo homon renkontas. （谚语）山和山不会相遇，人与人总会相逢。
2. 用来引出对上文的限制条件。例如：
Kantu, sed ne tro laŭte. 唱吧，但声音不要太大。
Li akceptis tiun taskon, sed sen entuziasmo. 他接受了那项任务，但不热情。
Ŝi salutis la gaston, sed en ĉina etiketo. 她向客人行礼，但用的是中国礼节。
Mi obeas vin, sed malgraŭvole.　我服从你，但不是情愿的。

“tamen”也是并列连词，它的词义是“虽然如此，但还是……”（有malgraŭ tio的含义），表示尽管前一分句所叙述的是事实，但后一分句所叙述的也是事实，而且这后一事实并不因前一事实的存在而不成立或不发生。由此可见，在“tamen”连接的并列复合句中，前一分句所表达的意思具有让步的性质，后一分句的“tamen”表示让步后的句意转折。例如：
Li kuris tre rapide, tamen li malfruis. 他跑得很快，但还是迟到了。
La pilolo estas maldolĉa, tamen oni devas ĝin engluti. 这药丸很苦，可我必须把它吞下。
Ni ne vivas por manĝi, tamen sen manĝi oni ne povas vivi. 我们生活不是为了吃饭，然而不吃饭我们就不能生活。
Ŝi devigis sin esti serioza, tamen ŝi ne povis kaŝi sian rideton. 她竭力装作严肃的样子，但她掩饰不住她的笑容。
Cent semoj perdiĝas, tamen ni semas konstante. 种下的千百粒种子丢失了，然而我们还在不断播种。

弄清了“sed”和“tamen”的基本用法和区别，现在让我们再来看一看“kvankam”的句法作用。它是一个从属连词，用来引导一个让步从句，表示“按情理本应如此但实际并未如此”的原因或理由（subjunkcio, montranta kaŭzon aŭ motivon, el kiu devus rezulti efiko, kiu tamen ne estiĝas））。例如在“kvankam ŝi estas riĉa, ŝi vestas sin tre simple.”（她虽然富有，但穿得很简朴）这句话中，既然她很有钱，按常理她本应该穿得讲究甚至华丽一些，但实际相反，她穿得很简朴。按语法分析，“kvankam”所引导的是一个让步从句，后面的“ŝi vestas sin tre simple”是主句。如果说话人要进一步强调主句所表达的内容，可以在主句前加上“tamen”与前面的“kvankam”相呼应，但不能加“sed”，因为，如前所述，“sed”不能起这样的作用（它只能表示“对立”和“限制”的关系），只有“tamen”才能起到这种表示与情理相违的强调作用，也就是让步后句意的转折作用。

实际上，刚才所举的这个例句可以有四种说法：
① Ŝi estas riĉa, sed vestas sin tre simple.
② Ŝi estas riĉa, tamen ŝi vestas sin tre simple.
③ Kvankam ŝi estas riĉa, ŝi vestas sin tre simple.
④ Kvankam ŝi estas riĉa, tamen ŝi vestas sin tre simple.

第一和第二句在结构上都是并列复合句。第一句着重表示“富有”和穿着“简朴”之间的对立关系；第二句着重表示尽管“富有”，但穿着很“简朴”的矛盾。第三句是表示让步关系的主从复合句，着重说明主句中所说的穿着“简朴”是在与从句所说的“富有”相矛盾的情况下发生的；第四句是用相关连词构成的复合句，它比第三句更强调“富有”和穿着“简朴”这种与情理相违的矛盾状况。